目前分類:Small Issue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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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前返校,平時擁擠的校園顯得空曠,甚至有一點冷清。電梯上樓,逆光的走廊盡頭坐著一個身影,還來不及認出是誰,遠遠傳來一個聲音:"老師好"... 

...

她是畢業班的學生,平時靦腆寡言,很用功,印象中總是第一個出席上課,沉默的眼神經常帶著一種思考,彷彿用力在理解這個世界... 我拿著一杯水,坐下:"妳好。新年快樂"...

早晨的太陽真舒服,安靜的走廊適合聊天,我決定打開話匣,順便盡一下導師的責任:"好快喔,四下了,畢業有什麼想法?"  

一陣沉默,原本的安靜變為沉重,在我打算轉移話題之前,彷彿聽到:"我... 想去考郵局。"

好像某種釋放,立刻,她提高音量又補充一句:"是的,我以前考過,可惜沒上。" 

...

很少聽到如此精準的回答,我試著旁敲側擊一番:"不錯啊,公營事業,應該比較..." 

"公營事業有很多,但我不會去考台電或自來水公司,我只喜歡郵局。"  她似乎有備而來...

"因為-我-喜-歡-蓋-郵-戳"...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彷彿進入某種狀態。

"蓋郵戳?" 我握拳在桌上用力敲了一下:"妳是指這樣蓋郵戳?"... 她彷彿又回來了。點頭。

...

...

荒謬的不是這份工作,而是這個理由,我皺著眉頭,試著理解這件事:一個優秀的學生,雖然不甚活耀但有自己的想法,竟然會為了"蓋郵戳"選擇去郵局上班... 我故作鎮靜:"郵局不錯啊,我有一個表哥就是郵差,工作很辛苦,不過幸好郵局還有很多其他單位,譬如..."

"不,我只喜歡蓋郵戳,我如果考上了也會選擇蓋郵戳的部門,最好能在櫃台..." 她喃喃繼續...  

"他們去年招考兩次,今年還沒公佈,現在還有時間準備,要考好幾科,還要負重25公斤..."

"我從小集郵,也喜歡寄信和收信... 老師你有集郵嗎?"  我有點恍神,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郵戳有兩種,一種是平常寄信用的,一種是活動紀念的,蓋在不同的地方..."

"除了在櫃台寄信可以當場蓋郵戳,不知道放在郵筒裡的信是怎麼蓋的..."

"現在最希望的是蓋郵戳不會被取消,也不會被機器取代..." 

...

"我覺得... 蓋郵戳有一種完成的感覺..."  

平時沉默的她滔滔不絕說了很多,但其實,我聽到的卻是別的...

...

"我好像懂了,郵戳上有日期和地點,這個印記連接起寄信者與收信者兩端,好像某種橋樑,而是-妳-促成了這件事..."  很奇怪,現在變成是我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彷彿進入某種狀態。

"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我喜歡所有跟郵票有關的事情..."  她興奮的語調彷彿讓我又回來了。

... 

...

我不知道她會不會順利考上,也不知道蓋郵戳會不會被機器取代,甚至不知道以後大家還會不會寄信,只感覺,這段開學前在走廊上的意外對話,似乎讓這個"開學"更具意義。

這件事已經過了好幾天,每當想起,還是一份感動... 感謝這位同學,祝妳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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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結束前,帶一張悠遊卡,沿著公園走到住家附近的左營舊火車站,跳上一班電聯區間車,去了鄰近的小鎮,一路上搖搖擺擺、走走停停...

...

拜科技之賜,許多晶片卡開始整合,平時搭捷運的悠遊卡除了南北通用之外,現在也可以搭火車,不僅拉近了"火車"在印象中的距離,省去排隊買票的時間,更大的意義是,取消事先必須定點購票的束縛,讓"搭火車"不再是一件經驗中需要周全規劃的大代誌... 

就這樣,我迷上這種隨處上車下車的樂趣,這陣子去了竹田、潮州、南州、佳冬、橋頭...

...

同樣的卡片,同樣是搭乘非對號的軌道車,同樣的"嗶"聲與親切的四語廣播,感覺卻很不一樣:

捷運是現代都市的主角,專用軌道橫行於繁華的社交圈,不僅班次多,"快"的經驗更讓人幾乎忘了它的存在。搭捷運通常沒什麼印象(每站都一樣),所有記憶從到達之後才開始,搭車(這件事)淪為純粹"運輸身體"的工具、經驗之外的客體... 月台上來去匆匆,但捷運站的時間意義並非"(現在)幾點幾分",而是"(下一班)幾分幾秒",車窗的意義只在辨識站名,人們大多盯著手機或燈箱(也沒別的好看),跑馬燈的文字提醒自己所在的位置,心裡想的卻是其他的事,譬如"還有幾站?"...

跨縣市的區間車遊走在偏遠小鎮,拼湊的車廂填補了都會之間的空隙,如配角般編織起"搭車"的細節。"慢"的經驗不僅來自每站都停,更包含每站都不一樣,偶爾還必須加上停在路邊等候快車通過的時間。雖然時刻表大多準點,這個準點卻帶著冒險,多了一份真實的存在感,讓"移動"成為主體... 月台上稀稀落落,車廂內也稀稀落落,座位有橫的有直的,有正的也有反的,心血來潮的列車長前來查票,我拿出悠遊卡,他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我突然有一種抱歉的感覺...

... 

...

"不知道該把區間車當成擴大的捷運,還是把捷運當成縮小的區間車"... "台灣的交通網實在太好了"... "找一天去台東吧"... "等一下要吃什麼"...

一路上搖搖擺擺、走走停停,我拿著悠遊卡東張西望胡思亂想... 當"嗶"聲再次響起,我決定今晚要做咖哩牛肉。低頭一看,原來,從橋頭到左營,14分鐘,16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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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器人可以取代人嗎?"。我拿著一疊報告,隨手指向她。

她嚇一跳,低頭想了一會兒,小聲回答:"我覺得可以"。

"是嗎?怎麼說?"。我有點興奮,她終於說話了。

她望著我,眼睛不知道在看哪裡,彷彿喃喃自語:"因為機器人沒有人性"。

...

...

了不起的回答,平凡的課程瞬間變得不平凡,驕傲的信念瞬間變成神話,傳說中的成就瞬間變成好萊塢劇本,科學家瞬間變成哲學家,哲學家瞬間變成神學家,神學家瞬間變成藝術家... 熱鬧的期中考瞬間變成一面冷酷的鏡子...

姑且不論好壞對錯,姑且不論接受與否,姑且不論生物科技或人工智慧會把我們帶到哪裡,這句話出自一位二十歲女孩的口中總是有些心疼,不知道她的大眼睛看到了什麼,不知道她俏麗短髮下的小腦袋想到了什麼,淡淡的自言自語,如此真實與殘酷...

...

"機器人沒有人性,所以機器人可以取代人"...

我不知"人性"為何,是善嗎?是惡嗎?是奴嗎?是怕嗎?... 我一整天都在想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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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ct 27 Thu 2016 20:37
  • 殺青

殺青的夜晚,最後一場戲,最後一顆鏡頭,我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趴在地上... 周圍人聲嘈雜,我彷彿睡著了,只聽到 rolling,沒聽見導演喊 cut...

...

曾想過就這麼一睡不醒,夢寐以求的姿勢:右臉頰貼在水泥斜坡上,雙手向上,左膝蓋微彎,右腿伸直,身體的重量從胸口延伸到肩膀,脖子越來越酸... 我感覺到大地的溫度,那是平常腳踩的地方。我聽到自己的呼吸,壓迫中帶著起伏,心中突然出現一句 OS:這是我離你最近的時候...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架了起來,一切恢復正常,大夥清理現場,沖的沖刷的刷,忙碌中帶著輕鬆。我梳洗完畢,拍拍天悅的肩膀,他帶著疲憊的笑容說:"認真玩耍",我點點頭... 離開前,我給導演一個擁抱,想說的話很多,卻一句也說不出口,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

不論是小毛或何叔,我都感謝這群學生,讓我死過一次,又讓我活了過來...

身體的疲憊依舊,但上起課來卻特別有感覺,今天,我看見他們睡眼惺忪來到學校,高高興興穿上學士服拍畢業照,一個個人模人樣... 也許就是那句話吧:"認真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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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店裡非常安靜,空氣瀰漫著紙張與油墨的味道,零星的客人或站或坐或蹲在各自的角落,享受尋寶的神祕樂趣... 突然門口風鈴聲大作,急促的腳步聲劃破寧靜,櫃台傳來宏亮的嗓音:"把所有文創的書通通包起來。開統編"...

閱讀的趣味瞬間轉為好奇,我透過書架的縫隙瞄向櫃台,此人架式十足,揹著一台看起來是新買的筆電,皮膚黝黑個頭粗曠,戴著假文青牌的金屬細邊眼鏡,穿著紮進褲子裡的Polo條紋衫,小腹微凸... 好吧,我承認:一副學者模樣。"大概是附近大學的教授"。我想都不用想。

櫃台小妹面帶疑惑,小聲問了一句我聽不到的話,大叔提高音量:"就是封面印有文創這兩個字的書"。小妹皺著眉頭再次確認這個要求,他神氣點頭:"對,通通要買",還特別強調這四個字。

...

不問作者,不問書名,不問議題或分類,不問編號或出版社,甚至連翻都不翻一下,只要求"封面印有文創二字"... 第一次見過有人這樣買書,我的腦袋跟著起鬨,卻不知該如何搜尋。眼前立刻閃過種種這兩個字可能出現的地方:大標、小標、主標、副標、側標,甚至還有書腰、摺頁、夾頁、封底介紹與評論...

果然,小妹先在電腦前忙一陣子,然後進進出出爬上爬下,還找來同事幫忙與大叔再次確認。大叔忙著講電話,沒空回頭,只是不斷比出ok的手勢... 我想,大叔大概只認得"文創"這兩個字,或者,大概也只有這兩個字才能讓大叔安心。

...

我從來不看封面印有"文創"這兩個字的書,也不知這種書到底放在哪裡,但櫃台上漸漸出現兩落書,有大有小有厚有薄,有彩色印刷也有黑白印刷,而且越堆越高。小妹也忙得高興。

好一副欣欣向榮皆大歡喜的景象,窗外艷陽高照,窗內人心雀躍。大叔結完帳,提著兩大袋封面印有"文創"的書,高高興興走了。我想大概各有五六公斤。他應該花了不少錢,幸好有發票可以報帳,至於到底買了哪些,或這些書裡面到底寫了什麼,也許並不重要... 我想也對,總是某個偉大的研究計畫,反正能報帳就好,會計室也不會多問。

...

大叔走後,書店恢復寧靜,只是,原本的神祕趣味不見了。櫃台一陣竊竊私語。

"哇靠",我心想,"原來文創真是個好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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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會結束,感謝大家,規模雖小,卻也玩了不少東西... 這種"玩"並非預期按圖施工去完成一件確定的事,而是在有限的素材中,"把玩"出某種隨機實驗,甚至是一種冒險...

...

我似乎對"現場"這個概念很有興趣... 同步拍攝讓現場的街景成為背景,這是我要的趣味。原本還想請朋友幫忙,網路直播愛丁堡的街景,但"現場"的愛丁堡是大白天,實在太亮...

雨中開車是我自製的畫面,某些要說的話讓我想到這個單消點的無限透視... 我從Youtube上找了一些影像加以處理(緩慢移動的雲、玻璃上的雨珠與駭客任務的 Matrix Rain Code),這些也與我想說的有關... 還有一些 Mark Rothko 畫作的字卡。我始終覺得他的畫是一種寧靜的風景...

至於文字,我寫下:"風景是一種關於...的凝視"... 關於愛情、異鄉人、自由與生命。

...

就這樣,要說的、要看的與要唱的混在一起,透過一個刻意斜斜的投影,隨機搭配...

一開始我說,這是個音樂會,但我又希望這不是一個音樂會,至於它會是什麼,我還不知道。

...

有感覺的事永遠無法命名,也許這就是 In A Landscape... 雖然我自己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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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Chris幫我拍了這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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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ay 04 Wed 2016 17:32
  • 划船

每隊十人,兩組人馬比賽划船,一組叫"聰明隊",一組叫"傻子隊"...

...

"傻子隊"顧名思義都是笨蛋,由一人領軍,負責控制節奏,其餘九個傻子乖乖賣力划船。

"聰明隊"因為很聰明,所以來頭不小...

其中包含教練三名:一人負責動作指導,一人負責體能分析,另一人負責心理健康(他堅決相信船夫的心理健康必須透過操性與掃地才能辦到)...

督導一名,直屬最高單位,負責審核教練團的績效並每日撰寫報告,以便申請"划船卓越計畫"...

器材專家一人,專門負責研究划船用具,但基本上划船的用具就只有"槳",所以他最近發表的論文是"奈米技術應用於碳纖維船槳與鋁合金船槳的優劣探討--以十人舟為例"(此論文獲得科技部研發補助,讓他非常得意)...

另外還有兩名會計,其中一人負責"槳"的採購,包含審核採購流程與詢價,另一名則負責核銷。因為船槳每枝都超過一萬元,依規定需要公開招標,所以這兩名會計的工作非常辛苦...

另外兩名長官屬於船上的"最高單位"。最高單位當然要負責最高的事情,於是,副首長日夜辛勞,忙著督促各級部屬,她非常在意六年之後的事,經常設計一些表格讓大家填寫,而且最好是用英文寫...

這艘船的最高首長是大家的精神領袖,她與上帝的關係良好,專門負責禱告與船上清潔,堅信船上的垃圾桶與廚餘桶是划船比賽致勝的關鍵...

最後,差點忘了,還有船夫一人,負責划船。

...

雖然如此,很奇怪,這兩隊的比賽,總是"傻子隊"獲勝...

"聰明隊"如期舉行檢討大會,批判聲此起彼落,最後的結論是:船夫偷懶,扣年終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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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停了一輛小發財,車上載滿鳳梨。路人圍成一團...

老闆熱情招呼,說這是他自己種的,保證好吃,還大方切塊請大家試吃。

...

騎腳踏車經過的阿伯精挑細選,抱了一顆鳳梨準備結帳,但他試吃完之後說:"不甜"。

老闆睜大眼睛,驚訝不可置信,還詢問大家意見:"你們有吃過的老實說,到底甜不甜?"

我覺得不錯,大夥也一致點頭。好心的婦人緩頰:"阿伯啊,你是要吃到多甜才算甜啊?"

...

阿伯未獲共鳴,不太甘願,正準備付錢,老闆突然搶過阿伯手中的鳳梨,放回車上:

"這是我親手種的,是台灣最好的鳳梨,你竟然說不甜,我不賣給你,請你去別家買。"

阿伯唸唸有詞騎上腳踏車,走了... "也許阿伯的口味很重,真的覺得不夠甜",我想。

...

結帳離開,我望著這堆鳳梨,以及站在鳳梨旁的老闆,心中充滿尊敬... 這樣的人不多了。

想到前陣子所寫的"存在的標章(signature)":一種風格與自信,還有那無可取代的尊嚴...

...

我不知道"台灣最好的鳳梨"究竟是什麼,也不在乎鳳梨到底需要多甜才算好吃。

只覺得:如果台灣能有多一點這樣的老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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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溫度很有感覺,白天有一點熱,晚上有一點涼。我想起台中... 那段大多數臉書朋友不知道的日子,關於一座山、一條街、一棟房子、一群人、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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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度山原本叫大肚山,有著孕婦般的緩坡。大度山的土是紅土,大度山的樹是相思樹...

大度山有條國際街,國際街有個迷人的盡頭。中港路右轉,幾家現炒小吃店,經過農會、林家牛肉麵和東海之音,經過藝術街和7-11,再經過築觀美術社和遠東街,之後,道路縮減,巷弄安靜,人煙稀少,晚上還聞得到夜來香... "國際街走到底,一直走到沒路的地方就是我家",我經常這樣說。這是我在921之後的住所,也是這些年來,也許唯一... 一個"家"的概念。

國際街的盡頭有盞路燈,上面經常掛著要人懺悔的牌子,後面有一片台糖空地,那是小黑的地盤,牠總會在鐵捲門拉開前,側身衝出去尿尿。

坡地的關係,房子外面的二樓變成裡面的一樓,原本被稱為"客廳"的地方堆滿道具及木箱,廚房角落放著兩個小冰箱,旁邊有一個小小的三角形陽台,我找來空心磚鋪上木板,放著自製的木桌和兩張撿來的藤椅... 這裡有點狼狽,但一切堪用,有點克難,但一切足夠。偶爾,我們在陽台吃晚餐,點著蚊香,照著路燈,遠眺台中夜景,近看美酒佳餚...

...

...

2. 紅色的手排車上載了一個女人和一隻狗,半夜三更開往山頭,我稱為"遊車河"...

通常是在晚上十一點過後,我們沿著中港路一陣上坡,從坪頂之後開始下坡,視野變得遼闊,經過弘光與靜宜、沙鹿與清水,最重要的是彎進一條山路。這是遊車河的標準路線...

夜晚的山路狹窄陰森,零星幾間鐵皮屋工廠,慘白的路燈伴隨蟲鳴蛙叫,空氣帶著潮濕,皮膚帶著涼意。小黑喜歡硬擠在前座,我們穿過施工中的國道三號高架橋,繞到背面的清泉崗,左彎右拐來到大度山公墓,再往上開到山頂的都會公園。稜線上沒有路燈,腳底滾著紅土,頭上滿天星斗... 就這樣,我們"遊"了一大圈。兩小時後,我們從大度山的另一頭,回家。

都會公園旁有條小路,紅土地的盡頭有個"金母宮",人潮不多香火不盛。那是關於"我們"的地方... 你瞧,欄杆外的夕陽依舊,遠方還看得到火力發電廠...

...

...

3. 沒有臉書或Line的日子,朋友相處是很原始的,必須面對面... 老實說,這群人還真奇怪...

他們一個個身懷絕技,卻無所事事窩在這個山頭,有的住國際街有的住藝術街有的住遠東街。他們白天喜歡閒逛或睡覺或兼個小差賺個小錢,晚上則是精神百倍在家讀書。有人讀海德格,有人讀馬克思;有人研究希臘悲劇,有人埋首繪畫;有人徹夜看電影,有人則是寫劇本到天亮... 當然,這個季節最常見的是一群人窩在我家,一邊打麻將,一邊嚴肅地"閒聊"。

通常,一齣戲就這樣誕生。大夥兒七嘴八舌加油添醋,有人想到這個,有人想到那個,偶爾夾雜幾句"碰"或"胡"... 不用多說,往後幾個月我家就是工廠,做模型做道具做布景做戲服做音效,不時還有愛情諮商或心理輔導,偶爾再加上卜卦算命。就這樣,一群人忙著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小黑也跟著樂在其中。

有人說大度山上有神仙,我不知道這群神仙是瘋子還是藝術家,只知道他們是我的朋友... 感謝這座山、這條街、這棟房子、這群人、這些事,陪我度過那些精彩的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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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菜回家,手裡大包小包,新來的管理員笑容可掬:"哇,吳先生會做菜"...

...

他熱心幫我開門,雖然我不知道這句話是疑問句還是直述句,但還是回答:"是呀,我平常..."

"對對對,在家煮比較安心",他急忙補充一句:"衛生嘛"... 我有點手酸,換了一個姿勢。

"平時都是太太煮飯嗎?" ...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問這句。

...

...

"哦,那個什麼,我,沒結婚"... 不知道為什麼,說完這句話,我竟有一種"對不起他"的感覺。

"為什麼不結婚呢?" 他好心乘勝追擊... 我的手越來越酸,又換了個姿勢。可惡的電梯還不來。

...

我的遲疑變成他的遲疑,他若有所思,努力試著理解這件事,終於被他想到:"自由主義者"。

我又愣了一下,還來不及回神,他又補充一句:"對對對,你們這種叫做自由主義者,哈哈"。

我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麼,但還是感謝他的費心。

突然有一種歸屬感,原來我不孤單,而是被稱為"你們這種"... 雖然我從未這樣想過。

...

走進電梯,我的思緒並沒有終止... 如果這個名字可以讓人安心,那就叫"自由主義者"吧。

只是,不知道是讓別人安心,還是讓自己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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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隔一陣子,我會把家裡的擺設重新安排一遍,順便把散落各處的書"歸位"...

這些書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或何種動機下被拿出來的,它們陸續離開原本書架的位子,零星聚集在沙發旁、床邊或茶几上,日子久了,越堆越高... 放在上面的那幾本有摺頁,代表某一天的閱讀在此中斷,雖然我一點都想不起來;有些書裡還留著劃線或塗鴉的痕跡,代表當時閱讀的關注,肯定是熱血澎湃,雖然我也一點都想不起來。壓在最底下那本應該是最早拿出來的,上面的灰塵好像某種抗議,意思是很久沒碰了... 雖然我同樣一點都不記得...

...

有些書在閱讀的時候驚險萬分,必須一氣呵成,有些則是順手取來翻閱,隨時可開始,隨時也可終止。有些書很嚴肅,需要重複翻閱,但嚴肅中又讓人發笑  有些則是優美而沉重,讓人捨不得一次看完... 這些書散落各處又混在一起,佔據家中不少能放東西的平面,陪伴我這陣子的心情。

不知道是心情影響閱讀,還是閱讀影響心情,腦袋突然想起這段"不像旋律的旋律",如同三月的荒謬與蠢動,好像很具體,卻有一種失焦,好像很充實,又有一點空虛...

我決定將這首曲子命名為"戀人絮語",意思是亂七八糟的平靜。

 

 

書架上多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縫隙,裡面塞了一些多多少少的灰塵,原本放在這個縫裡的書跟原本放在那個縫裡的書在某種機緣下同時出現在另一個地方,它們並不認得這個機緣,只是高高低低疊在一起,空白的筆跡說出情人間的傻話。

...

每隔一陣子,我都會做同樣的事:一面整理散落的書,一面聽著散落的音樂。慢慢地,我相信,也許,"歸位"並不是依類別排放整齊,而是再次把它們弄亂,等著下一次莫名其妙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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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掛著一個車牌,地點是美國伊利諾州,日期是1992年6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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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是取代經驗的照片或到此一遊的"紀念品"。它本身就是活生生的證據,來自我第一次出國、第一次買車考照、第一次開車上路、第一次享受親自操控的快速移動、第一次載著一個女人和一隻秋田狗搬家、第一次在0°F的路上剷雪、第一次因為想家,開兩個小時去唱卡拉OK、第一次在密西根湖畔收到一張超速罰單... 第一次感覺自己是藝術家或異鄉人...   

美國車牌通常跟著主人,從領牌開始,它就是我的一部分。二十多年前的那天,我帶著工具親手將它拆下,從此跟我四處奔波,從芝加哥到台灣、從台中到高雄、從愛河到美術館... 它是每回搬家的重點,始終且必須放在一個視線可及的地方,彷彿某種陪伴。只是不知道是誰陪伴誰。

...

... 

車牌掛在這輛車上,三菱與道奇合作的二手 Plymouth Colt,沒有冷氣、沒有音響、沒有動力方向盤、沒有電動車窗、沒有安全氣囊、沒有衛星導航、沒有ABS,而且還是手排檔... 

交車那天,感謝朋友載我到郊區的車廠,我必須自己把它開回家。一趟下來,所有新手上路的驚嚇在瞬間"被迫"發生,而且是發生在都會區下班時間的高速公路:開車、認路、熟悉交通號誌及前後車距、剎車、換線、方向燈、離合器、換檔、加速...

從此,小紅與我"共患難",車上放了一本又大又厚的AAA全美地圖,平時陪我洗衣買菜,偶爾陪我打工搬家,我們一起在芝加哥市閒逛兜風,一起去威斯康辛找朋友,去印地安那買香菸...

2009-04-23 03.24.48-53  

...

如今這麼簡單又陽春的車在台灣已不復見,就連手排檔的車都越來越少(這點讓我很沮喪),取而代之的是豪華內裝、複雜的電子設備和誇張的流線造型... 放眼望去,路上的車子雖多,但除了奢華程度不同,真正能分辨出個性的"種類"卻很少。似乎,人們享受"按鍵"多過享受"開車"本身。

很奇怪,當車子被當成"代步工具"時,"車"就不見了,人們關心的是目的地。但當車子被當成"休閒空間"時,"車"也不見了,人們在乎的是內部的舒適與奢華...

現代生活忙碌又矛盾,既要代步又要休閒,既要上山下海又要裝嬰兒車,既要享受大自然又要求冷氣恆溫,功能的妥協讓車主只好在意其他部分(如高級內裝或設備),而且越來越貪心,什麼都要的結果讓許多車子越來越像... "開車(這件事)"消失在交換中... 但其實,車就像朋友,好車的意義,對我而言,不是能"載"你去哪裡,而是"陪"你去哪裡,甚至會讓你"想"去哪裡。

...

返台前,我把小紅賣給一個外校機械系懂車的女生朋友,這讓我放心不少... 經過一番整理,我最後一次開到她宿舍旁的路邊,拿出板手。拆下車牌的瞬間,我有些難過,感覺好像拆散他們。

我帶著這塊車牌離開,不時回頭張望,心裡想著:"Goodbye my friend. Thank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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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eb 18 Thu 2016 16:54
  • 上學

鄰居的小孩剛唸小學,老爸接他回家,兩人有說有笑走進電梯...

...

"怎麼樣?喜不喜歡上學?" 我問小孩。

原本以為,如果他回答喜歡,我就會說:"你以後就知道了",沒想到小孩突然低頭,沉默。

電梯裡出現片刻冷場,我有點意外。

"普通",小孩勉強冒出這兩個字...

他老爸知道我是老師,有點不好意思,急忙尷尬解釋:"唉,這小孩... "

"放心,這小孩學得太好了,非常內行,才小一就知道了",我搶著說。

 

父子倆又高興走出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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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史達林決定出門打獵...

...

他穿上舊夾克,拿起獵槍,走了十三公里,來到一片森林。

他看到前面樹上停了幾隻鷓鴣鳥。他停步,數了數,共二十四隻。

但運氣不好,因為他身上只帶了十二發子彈。

他開槍,打死了十二隻,然後轉身,走了十三公里路回家。

他又拿了十二發子彈,又走了十三公里,又找到那片森林。

那些鳥依舊停在同一棵樹上。

他終於把牠們通通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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