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毛的境象劇場

好久沒有聽到讓人專心呼吸的曲子了，朋友買了這張 CD，重新勾起一種對"遠方"的寧靜想像... "遠方"既是空間又是時間，既是異鄉又是從前，甚至是一種行為，慢慢消失在速度中...

今天推薦大陸歌手宋冬野：董小姐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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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時下強調視覺或快節奏的"流行"，這位年輕歌手所展現的卻是"舊"：一種介於時間與空間的舊，也介於異鄉與從前，宛如漢代出土的古物，輕聲訴說一件被覆蓋的小事... 拍拍身上的灰塵，慢慢移動略胖的身軀，努力睜開雙眼以適應現代文明的光線，在吉他與大提琴之間，26 歲的視野，好奇地看著生命、愛情，也看著歷史... 

如果聲音是一種形狀，這個聲音應該是正方形吧，帶著小圓角的正方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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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董小姐... 也可以是張小姐、李小姐、陳小姐、王小姐，也可以是劉太太、郭太太、林太太，當然也可以是蔡先生、黃先生或吳先生...

詞曲：宋冬野

董小姐，你從沒忘記你的微笑
就算你和我一樣  渴望著衰老
董小姐，你嘴角向下的時候很美
就像安和橋下  清澈的水

董小姐，我也是個複雜的動物
嘴上一句帶過 心裡卻一直重複
董小姐，鼓樓的夜晚時間匆匆
陌生的人，請給我一支藍州

*所以那些可能都不是真的  董小姐
你才不是一個沒有故事的女同學
愛上一匹野馬  可我的家裡沒有草原
這讓我感到絕望  董小姐

董小姐，你熄滅了煙，說起從前
你說前半生就這樣吧  還有明天
董小姐，你可知道我說夠了再見
在五月的早晨，終於丟失了睡眠

所以那些可能都會是真的 董小姐
誰會不厭其煩的安慰那無知的少年
我想和你一樣  不顧那些所以
跟我走吧  董小姐

躁起來吧  董小姐 

今年高雄的秋天很不一樣，依山傍海的緩慢節奏隱藏一股"蓄勢待發"的能量：新開張的書店、各類影展、劇展、講座、黃色小鴨、設計展、畢業展... 有人當兵有人退伍，有人當了老闆，有人找到工作，有人舊家改建準備入厝，有人徵召拍片，有人開始做戲... 甚至有人當了爸爸... 

今天推薦張艾嘉 / 周華健：忙與盲 (1985 / 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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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明顯感覺到一種"速度"的時代感，一種流動的世代交替力量... "世界"以各種"活動"的面貌呈現，形成一連串事件，近看是重疊交錯應接不暇，但遠遠看來卻有一種立體的快感，在忙與盲之間，宛如打通任督二脈...

畢展開幕，我若有所思遊走校園各展場... 也許，世界從來就不是"實心"的，而是一個等著被填補的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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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的原唱是張艾嘉，給人一種都會女子的想像，在我唸大學的時候... 

這兩個版本的歌詞有些許差異(在前兩句)。張艾嘉最初唱的是"一張床"，那是大學時代的卡帶版本，後來官方認為"床"會敗壞民風，所以改成"一個夢"，從此發行的 CD 就一直沿用下去... 就歌詞而言，我比較喜歡前者。

曾有一次晚餐和一張床(一個夢)，
在什麼時間、地點、和哪個對象(哪些幻想)。
我已經遺忘，我已經遺忘，
生活是肥皂、香水、眼影、唇膏。

許多的電話在響，許多的事要備忘；
許多的門與抽屜開了又關，關了又開，如此的慌張。
我來來往往，我匆匆忙忙；
從一個方向，到另一個方向。

忙忙忙！忙忙忙！
忙是為了自己的理想，還是為了不讓別人失望。

盲盲盲！盲盲盲！
盲的已經沒有主張，盲的已經失去方向。

忙忙忙！盲盲盲！　
忙的分不清歡喜和憂傷，忙的沒有時間痛哭一場。

... 總之，最近發生的事很像"鐘樓怪人"，也只能這麼說吧。六百年前的故事重新搬上舞台，卻活生生在我們這裡上演... 想到叔本華說："人，總是以為眼睛的邊界就是世界的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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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樓怪人 (Notre Dame De Paris) / 音樂劇, 1998

原作小說：雨果 (Victor Hugo, 1802-18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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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流浪漢漂泊到教堂前祈求保佑，被依"公共危險罪"驅逐逮捕。他們喜歡打著上帝的名號說 : "神愛世人，但神不愛吉普賽人"...

想到一篇文章：劫機者的遺書 http://wuhwaihsuan2011.pixnet.net/blog/post/575589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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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序曲，吟唱詩人緩緩唱出：

故事發生於美麗的巴黎  正值1482年

一個敘述愛情與慾望的故事 

我們這些無名藝術家  用雕刻和詩韻  試著賦予它生命 

獻給各位以及未來的世紀

*正當教堂撐起信仰的時代  世界進入了一個新紀元

人類企圖攀及星星的高度  在彩繪玻璃或石頭上鏤刻自己的事蹟

一磚一石  日復一日

一個世紀接著一個世紀  愛從未消失

人類眼看自己親手打造的寶塔越來越高

詩人和吟唱者歌頌愛情  許諾帶給所有人類一個更好的明天

*信仰的時代已成雲煙  一群群野蠻人菌集在各個城門

異教徒和破壞者紛紛湧入  世界臨近末日

預言了西元兩千年的今日 

如果"存在的首要任務是維持存在本身"，甚至不惜排他，價值觀的延續將不知不覺無所不在... 今天上課與同學談到生命中的"崩解"經驗，說的是某種"信念"在成長過程中的破滅與更新，有人感慨地說："你逃不掉的，再怎麼逃都還在裡面"... 突然想到這首歌。

今天推薦羅大佑：未來的主人翁 (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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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有趣又殘酷的歷史觀察：被地主長期壓榨的佃農一旦翻身後，會不知不覺模仿地主的樣子(如趕緊買一輛賓士)；小老百姓省吃儉用的夢想是擁有一個貴婦手中的LV；受學歷所苦的父母會特別希望小孩多唸點書；受老闆欺負的員工通常都想自己當老闆；在扭曲的教育體制中受挫的學生長大後想當老師；被父親家暴的母親會勸女兒早點結婚並多聽老公的話...

受害者的"希望"竟然是加害者(的模樣)，雖然我相信他們並非希望"成為"加害者，但"希望"的價值觀如此延續... 他們在體制中所受的迫害讓他們不知不覺成為"迫害"(這個信念)的傳遞者，日復一日代代相傳，不但謙卑地為體制辯護，甚至漸漸成為鞏固體制的新推手... 原來，不只權力會遺傳，暴力與委屈也會遺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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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順從吧... 或是害怕... 總之，跟"愛"有關。

最近深刻體會"家庭是維持社會安定的力量"這句話，尤其是有小孩的家庭... 未來的主人翁。

你走過林立的高樓大廈穿過那些擁擠的人
望著一個現代化的都市泛起一片水銀燈
突然想起了遙遠的過去未曾實現的夢
曾經一度人們告訴你說你是未來的主人翁

在人潮洶湧的十字路口每個人在癡癡的等
每個人的眼睛都望著那象徵命運的紅綠燈
在紅橙黃綠的世界裡你這未來的主人翁
在每一張陌生的臉孔裡尋找兒時的光榮

每一個今天來到世界的嬰孩
張大了眼睛摸索著一個真心的關懷
每一個來到世界的生命在期待
因為我們改變的世界將是她們的未來

別以為我們的孩子們太小他們什麼都不懂
我聽到無言的抗議在他們悄悄的睡夢中
我們不要一個被科學遊戲污染的天空
我們不要被你們發明變成電腦兒童

有一天孩子們會告訴他們後代你們要守規矩
格言像玩具風箏在風裡飄來飄去
當未來的世界充滿了一些陌生的旋律
你或許會想起現在這首古老的歌曲
飄來飄去　就這麼飄來飄去　飄來飄去......

我們不要一個被科學遊戲污染的天空
我們不要一個被現實生活超越的時空
我們不要一個越來越遠模糊的水平線
我們不要一個越來越近沉默的春天
我們不要被你們發明變成電腦兒童
我們不要被你們忘懷變成鑰匙兒童

我們需要陽光青草泥土開闊的藍天
我們不要紅色的污泥塑成紅色的夢魘 

選擇一種生活，選擇一份工作，選擇一個事業，選擇一個家庭，選擇一台他媽的大電視，選擇一台洗衣機、汽車、遊戲機和電動開罐器，選擇健康，選擇低卡食物和醫療保險，選擇固定利率房貸... 選擇一家通訊系統，選擇一種費率方案，選擇買哪一檔股票，選擇賣哪一檔股票，選擇中午吃什麼，選擇一所小學、中學、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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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火車(Trainspotting)：英國 / 1996

導演：Danny Bo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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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部"看起來"亂七八糟的電影，充滿毒品的罪惡世界與無聊的青少年(次)文化，幾經波折，這些小鬼最後"終於"回歸"正常"，令人鬆一口氣，但也留下無情的問號："這樣真的有比較好嗎？"... 昨天的"映後座談"，我一直刻意沒問這個問題...

這並不是一部關於"毒品"的電影，更無法鼓吹什麼惡行，請衛道人士放心，它只是藉由一個極端的反差，探討"體制"、"正常"、"權力(power)"甚至"自由"... 有觀眾提到"選擇"，一個不錯的觀察，但從"沒得選"到"有得選"的文明進程中，我們又獲得多少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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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拿著電視遙控器，不停轉台，努力尋找值得停留的畫面，在慶幸有線電視選項很多的同時，我們始終忘了，其實我們只有兩個選擇：開與關，因為我們所欣然享受的"選擇(權)"，其實只是一種"被選擇"，因為我們總是只能在別人所提供的選項中做決定，如同上網搜尋資料，努力點選網站，尋找(或篩選)別人po了什麼，也如同走進一家連鎖速食，選擇他們所提供的時髦菜單... 更如同我們每幾年就要辦一次的狗屁選舉。

也許人們真正在選的，只是一種"選擇自認安心"的權利(rights)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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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朋友發現這個現象，問一個小孩："你想吃什麼？" 小孩通常會說："不知道"... 但若再加一句："你想吃什麼？麥當勞或肯德基？"，通常就會有答案...

曾幾何時，我們已習慣"被選擇"... 曾幾何時，我們竟欣然接受這種被給予的"自由"？

我喜歡玩樂器，倒不全是為了音樂，更多的時候是享受一種獨處，而獨處也不必然非得做什麼，更多的時候只是享受一種"一個人的思緒"... 

今天推薦 The Carpenters：Solitaire (19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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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思緒很特別，它不同於平時同學嘴裡所嚷嚷的無聊，既不惱人也無所求，更沒有浪費時間的罪惡感，就這樣把自己溶在時間裡，順便聽聽手指所發出的聲音... 

我尤其喜歡即興亂彈，有時順便哼上一兩句，沒有文字的旋律讓聲音更有"空間感"。思緒把我帶到某個意外和弦，我仔細分辨這種"彈錯"的效果，這裡多一個音或那裡少一個音，這樣彈或那樣彈... 我還喜歡在亂彈中想事情：想創作、想論文、想等一下要吃什麼或做什麼，想過去或未來，甚至去感受"想"的感覺，有時竟會悟出一番人生道理，大部分與音樂無關，偶爾會有畫面或對話... 總之，獨處是一個人的遊戲，只要你會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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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litaire 就是那種一個人玩的遊戲，紙牌之類的，也是"關禁閉"或"獨居房"的意思，聽起來很恐怖，也很慘，但對我而言卻樂在其中，也許就是彈吉他，以及由"彈吉他"所形成的"世界"。 

學習獨處是重要的。想到多年前和同學聊到"孤獨"，我說那是一種"享受自己一個人沒事幹"的快樂... 如果你也能體會的話。

There was a man, a lonely man,    
who lost his love through his indifference.    
A heart that kept, that went unshared,    
until it died within his silence.    

*And Solitaire's the only game in town,         
and every road that takes him, takes him down.
And by himself, it's easy to pretend,
he'll never love again.
And keeping to himself he plays the game,
without her love it always ends the same.
While life goes on around him everywhere,
he's playing Solitaire.

A little hope goes up in smoke,
just how it goes, goes without saying.
There was a man, a lonely man,
who would command the hand he's playing.

據說，今年入秋最強的冷鋒本週襲台，我帶著一本沙特，趁下午的太陽還在，獨自到海邊閱讀... 海風在星期一的空氣中顯得特別寧靜，前方一艘大船入港，水手們忙著繫纜卸貨，逆光的畫面彷彿一部無聲電影... 

今天推薦 Jim Croce：I've Got a Name (19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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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翻到一頁：... 人注定是自由的，他肩負著整個世界的重擔，世界與他共存，他對兩者都有責任。我們通常在意義上使用"責任"這一詞，意思是"某(事)物無可爭議的製造者(用我的話說，叫共謀者)"，在這個意義上，自為的責任是十分沉重的，因為有了它，世界才"如此"存在著。無論多麼難以承受，它都得完全承擔這種情況，因為它必須作為這種情況的製造者，甚至是一種驕傲意識來承擔這種情況...

... 凡是對我所發生的事都是由我所引起的，我既不必為之感嘆，也不要抗拒，更不需對其順從... 所以，我們不要怨天尤人，沒有任何外在的東西可以決定我們感覺到什麼、過怎樣的生活，或是成為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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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到一個老問題：一件不公不義的事在你面前發生，而你並沒有用生命去阻止，算不算共犯？... 我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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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老歌是昆汀塔倫提諾的新片"決殺令(Django Unchained)"的配樂，電影說的是自由，音樂說的也是自由... 其實，自由並無"代價"可言，就算選擇逃避自由，也是一種"必須"的承擔。

Like the palm trees linin' the windin' road     宛如棕梠樹綿延在公路上
I got a name, I got a name     我有一個名字
Like the singin' bird and the croakin' toad     宛如鳥叫與蟲鳴
I got a name, I got a name     我有一個名字
And I carry it with me like my daddy did     我帶著它傳承自我老爸
But I'm livin' the dream that he kept hid     但我活出他所隱藏的夢想

*Movin' me down the highway     在公路上奔馳
Rollin' me down the highway     在公路上搖滾
Movin' ahead so life won't pass me by    迎頭趕上才不會虛度生命    

Like a north wind whistlin' down the sky     宛如北風吹過天際
I got a song, I got a song     我有一首歌
Like the whippoorwill and the baby's cry     宛如夜鶯與小孩的呼喊
I got a song, I got a song     我有一首歌
And I carry it with me and I sing it loud     我帶著它大聲唱出
If it gets me nowhere, I'll go there proud     無論去哪我都驕傲

And I'm gonna go there free!     我要自由翱翔

Like the fool I am and I'll always be     宛如一個自始至終的傻瓜    
I got a dream, I got a dream     我有一個夢想
They can change their minds but they can't change me    他們可以改變心意但無法改變我
I got a dream, I got a dream     我有一個夢想
Oh, I know I could share it if you want me to     只要開口 我願與你分享
If you're going my way, I'll go with you     在路上 我願與你同行

原本默默無聲的日子：白天照常工作，學生還約了下午要討論劇本和勘場，忙進忙出，卻在傍晚出現了"詭計"，原來...

感謝同學的生日禮物與祝福，實在太意外了... 孔殷已經快急哭了，佑子也憋了很久，都是我不好，太遲鈍，沒有察覺，竟然堅持說不餓，害著大家陪我在切仔麵攤"慶生"，巧克力蛋糕旁放著地瓜葉和黑白切... 

送大家一首李宗盛：我是一隻小小鳥 (1990)... 他最後說了一段話，也送給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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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最喜歡的版本，由他唱來別具意義...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像一隻小小鳥
想要飛 卻怎麼樣也飛不高
也許有一天我棲上了枝頭 卻成為獵人的目標
我飛上了青天才發現自己從此無依無靠

每次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 我總是睡不著
我懷疑是不是只有我的明天沒有變得更好
未來會怎樣究竟有誰會知道
幸福是否只是一種傳說 我永遠都找不到

*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
想要飛呀飛 卻飛也飛不高
我尋尋覓覓尋尋覓覓一個溫暖的懷抱
這樣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所有知道我的名字的人啊 你們好不好
世界是如此的小 我們註定無處可逃
當我嘗盡人情冷暖 當你決定為了你的理想燃燒
生活的壓力與生命的尊嚴哪一個重要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昨天，而且隨著年紀增長，"昨天"越來越多... 這首歌在不同場合唱了很多遍，竟發現還沒播出過，於是，今天決定播出昨天... 這首歌也要送給蔡一峰，祝他生日快樂。  

推薦 Paul McCartney：Yesterday (1965/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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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年72歲，還在出新專輯，而且還在世界各地巡迴演唱。他寫這首歌的時候是23歲，與現在大部分的學生同年，當時的 Beatles 如日中天。對了，這也是米開朗基羅刻大衛像的年紀... 影片是三年前拍的，地點是美國白宮。

唱了半世紀的名曲，朗朗上口彷彿昨日，卻也彷彿昨日尚未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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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國修的爸爸曾說，人一輩子只要能做好一件事，就算功德圓滿。這話如今聽來更加珍貴... 突然想到沙特所說："只要有一個未來，每個人的年紀就是相同的。"...

Yesterday, all my troubles seemed so far away
Now it looks as though they're here to stay
Oh, I believe in yesterday

Suddenly, I'm not half the man I used to be
There's a shadow hanging over me
Oh, yesterday came suddenly

*Why she had to go I don't know, she wouldn't say
I said something wrong, now I long for yesterday

Yesterday, love was such an easy game to play
Now I need a place to hide away
Oh, I believe in yesterday

如果上課抄筆記是一種"手工複製"，用手機把老師寫在黑板的字"拍"來算不算"機械複製"？... 這個問題我已經想了很久，倒不是又要批判什麼，只是在想，如果(如班雅明所說)機械複製讓藝術品的"靈光"消失，在對著黑板按下快門的那一瞬間，"知識"又消失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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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學問"是件有趣的事，有趣之處不在"知道"那些已經存在(書上)的東西，而在創造，否則我們從小到大所有的"讀書"都是一種附著式(attach)的考古，企圖貼近"答案"，如同把自己當成一支箭，等著被(教育)射向遠方那個由他人所畫出的靶...

學習是一種(自我)創造，而真正的"創造"是需要用力的。"創造"的樂趣在於無中生有，儘管踩在巨人的肩膀上，也得自己想出一個道理才能領悟，才能超越，才能如脫隊般(detach)孤單向前... 沙特說得好：人不是一棵花椰菜，人只有在想要成為什麼的時候，才真正"取得"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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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傻了"，在那一瞬間我豁然開朗... "知識是不會消失的，它們的存在是為了被忽略、被懷疑、被誤解、被批判與被超越，頂多只是以另一種形式存在著、流傳著"...

這是一個有趣的實驗... 那天，一開始，我說："一間實驗的書店，一場實驗的表演，一個實驗的花園舞台與實驗的投影燈光，一群實驗的觀眾..."，感謝我的小鼓手柏元，還有孔殷與致源的客串，還有阿猴、俊諺和 Red 的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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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可以被稱為"實驗"的東西有兩種意義：一種是附著(attach)的意義... 這是一種配合的"驗證心態"，目的在證明一個已知的結果(如在實驗室證明H+O=H2O)，因此，如同大部份的學生，讀書是為了配合考試，或需要用考試來證明讀書的有效。這種實驗是一種目的交換，雖然在各取所需中滿足了預設的企圖，但實驗的結束就是"經驗"的終點(如一考完試就都忘光)...

另外一種是探索的意義，來自於脫離(detach)... 這是一種在過程中"且戰且走"的冒險狀態，作法是把原本現成的"素材"還原成"現象"(如把音樂還原為聲音、把影像還原為光，或把拍攝還原為一種選擇的觀看)，放在一起發酵。這種實驗是創造的過程，並不會因為結束而結束，因為它是"經驗"的起點，並持續累積到下一個實驗(如讀書是為了享受學問，進而在體會中創造新知)...

我喜歡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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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實驗"不是為了搞怪而搞怪(通常這是初學者的驕傲，或隨便做做的藉口)，而是在絕對的熟悉中尋找陌生，因此，必須對材料有十足的掌握，才能真正"玩"出一些新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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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辦過最舒服的表演：坐在小花園樹下，斜斜的草地上，音樂陪伴著中正路的人聲車聲，有人經過，有人駐足探頭，有人停留，有人聊天說笑，有人吃甜點喝啤酒... 

當晚的"單機定點"拍攝原本是不得已的，只能在固定的角度中尋找畫面，但搭配起音樂與場景，好像又感覺很貼切... 等資料備齊後會再重新剪接。 

戀曲 1980

愛情有什麼道理 

dream a little dream 

sound of silence (me and myself)

"給遙遠星球的我們"，寫得真好... 當我看到這次"聽音樂趴"的標題時，腦海中立刻浮現這段旋律，這是兩年前小毛音樂廚房播出的第一首歌...

今天推薦 Simon and Garfunkel：The Sound of Silence (1964/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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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之聲來自一顆遙遠星球，清澈的合聲有如一支透明的箭，劃過天際又刺穿人心，熱情如火又冷眼旁觀... 半世紀前的先知預言，就這麼閃亮，發光、墜落、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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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禮拜去了書店，買了三本書，吃了兩份手工餅乾，說了一些話，就這麼決定了"檔期"...

這是我期待的畫面：坐在中正路旁的人行道上彈吉他，若有似無替這個城市伴奏，小花園的牆上投射出無聲影像，樹下草坪席地而坐，前後人車夾擊，旁邊還有一台可愛的手工餅乾推車... 人來人往，秋風彿面...

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     黑夜，我的老朋友
I've come to talk with you again,     我又來此與你說說話
Because a vision softly creeping,     因為有個影像正緩緩移動
Left its seeds while I was sleeping,          趁我熟睡時偷偷留下種子
And the vision that was planted in my brain     在我腦中發芽成長
Still remains     迄今
Within the sound of silence.     來自那沉默之聲

In restless dreams I walked alone     在無盡的夢中我獨自前行     
Narrow streets of cobblestone,     窄窄的石版小路  
'Neath the halo of a street lamp,     在那光榮的街燈下
I turned my collar to the cold and damp     我的衣領又濕又冷
When my eyes were stabbed by the flash of a neon light     閃爍霓虹燈刺著我的眼睛    
That split the night     撕裂了夜晚
And touched the sound of silence.     觸動那沉默之聲

And in the naked light I saw     在裸露的燈光下
Ten thousand people, maybe more.     我看到成千上萬人們
People talking without speaking,     他們張著嘴，但並不在說話
People hearing without listening,    張開耳，但並沒有聽到任何東西
People writing songs that voices never share     人們總在寫歌，但歌聲並沒有留傳出去
And no one deared     因為沒有人敢
Disturb the sound of silence.     去擾動那沉默之聲

'Fools' said I,'You do not know     我說："你這無知的笨蛋"
Silence like a cancer grows.     沉默有如癌症般迅速蔓延
Hear my words that I might teach you,     聽我說，因為我正在教你         
Take my arms that I might reach you.'     接受我，因為我正在找你
But my words like silent raindrops fell,     但我的話有如沉默的雨滴，落下
And echoed     迴盪著
In the wells of silence     在那沉默的井裡    

And the people bowed and prayed     人們忙著膜拜禱告    
To the neon god they made.     對著都市中的霓虹燈上帝
And the sign flashed out its warning,     它閃爍出某種警語
In the words that it was forming.     警語背後的意義逐字形成
And the signs said, The words of the prophets     吐露出先知的預言
are written on the subway walls     正被刻在地鐵的牆上
And tenement halls.     散落在廉價公寓的大廳中
And whisper'd in the sounds of silence.     輕訴著沉默之聲

一齣戲讓我想起生命中兩個女人：一個來自角色，一個來自演員；一個是戲，一個是人；一個糾結晦暗有如針尖刺向生命，一個明亮開朗好像拼命三娘；一個是神秘的缺角明月，一個是熱情的火紅太陽... 一個是"聽"這首歌的那些年，一個是"唱"這首歌的那些年...

今天推薦張惠妹：原來你什麼都不想要 (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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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的"她們"就這麼輪流出現，活生生上演一段時空錯亂的愛情史，有時是她，有時是她...

她讓我聽到自己三十歲的聲音，那些吶喊狂奔後的爭吵、撕裂、焦躁與無助，彷彿活著就是為了去死。她是我四十歲的窗戶，為我敞開世界，照射出全身認真存活的傷疤、一個笑傲江湖的愛人同志，還有一群認真工作的劇團夥伴... 她，一個謎樣的女人，而她，具體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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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看戲嗎？"，我挪動五十歲的身軀，腦海中不時浮現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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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們"一起"出現時，"她們"又全都不見了，剩下空蕩蕩的舞台，以及莎拉肯恩的 4.48... 突然回到現場，驚覺自己是一名觀眾，坐在牆邊角落，呼吸著...

總之，希望她們現在都過得很好。

朋友在臉書上po了這首，世界瞬間凝固，所有環境聲音漸漸變弱，最終成了背景...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把這首曲子聽完，順便做點別的事，你會驚訝發現十分鐘竟然這麼短...

今天推薦一首美麗的鋼琴曲 Arvo Pärt：Spiegel Im Spiegel (19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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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秒的無聲片頭彷彿一種等待：等待出門，等待沿路的搜尋與對焦，等待在太陽下走在一條直線上，等待"視線"越來越靠近，如同等待"感覺"越來越遙遠，等待垂直畫破水平，等待月光照亮小路，等待走進一百年前的黑白歷史，如同等待回到未來...

彈鋼琴的老先生拿著拐杖走在前面，東張西望，拉小提琴的老太婆跟隨在後，順著他的目光慢慢移動，就這樣走到路的盡頭... 據說這是 1905 年的舊金山電車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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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首簡單又很奇怪的曲子，簡單到近乎貧乏，但卻能讓所有的聲音都漸漸變成背景，而且越來越遠，如針尖般刺動人心... 

Arvo Pärt 是愛沙尼亞籍的當代音樂家，作品極簡動人，經常用於舞蹈或戲劇，這首安靜的曲子叫做"鏡中之鏡"... 不知道是不是意外，我非常喜歡那 37 秒的空白...

今年秋天，活動特別多：開張的、開幕的、讀劇的、影展的、劇展的，連校慶都來湊熱鬧，分裂的腦袋總是在一個地方想著另一件事... 那天，演出前的最後準備，場內一片寧靜，我坐在觀眾席最後一排角落，發呆，突然感覺一陣陌生。走向前，請仲彥幫我拍了這張... 

不知道在想什麼，只記得台上四個人偶，很想上去陪陪他們，順便躺在那圈白線內休息...

攝影：徐仲彥

累了一天回到家裡，意外收到一封信，還有一張從前作戲的 CD 照片... wao，原來當年那間怪怪的教室是解剖室...

...

Dear老師:

我是您89年在中山醫學大學教過的學生
那一年我大一
上過老師的藝術概論
看過象劇團的演出
今天整理CD時找到這張
想起老師
想起您上課時帶我們進入藝術的殿堂
讓藝術變成我生活的一部分
而現在是很重要的養分
那時上您的課雖然在小小的教室裡但老師卻帶我們看到整個世界
您會帶很多外語書,CD,介紹給我們
記憶很深刻的一次是我們在解剖室裡看關於藝術的DVD
真是特別的經驗
還有一次您帶吉他在課堂上唱歌給我們聽
另一次您帶我們到二十號倉庫去上課
我想起好多好多的美好回憶....
我在大學上過什麼課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唯獨您的課我總是記得很清楚
更慶幸曾經當過您的學生
對我的人生幫助非常大
因為在上您的課之前我真的不懂什麼是藝術
而現在藝術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老師,謝謝您
從網路上搜尋到高雄空大網頁上有您的email
很希望能和您聯絡上
我現在也成為老師了
在教國中的特殊教育班
今年是我當老師的第十年
難以忘記您的課程帶給我的震撼和感動
我更深信一位好老師能改變一個學生
老師真的非常感謝您
因為當過您的學生
才讓我成為更好的老師
謝謝您
非常希望您能收到這封信
有我由衷的感恩和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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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一口氣，偷偷高興加上一點小小的欣慰... 希望這輩子沒做太多壞事...

阿門

上課的關係，最近重看"暗戀桃花源"，又聽到這句台詞："有些事，不是說你想忘就能忘得掉的"... 說得真好，一語道盡從"彼時彼刻"到"此時此刻"的不捨，一種"我"與"非我"之間的拉扯。但想想，也許重點不是"忘掉"，而是如何面對那些還記得的東西...

今天推薦潘越雲：鎖上記憶 (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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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自己忘了(某人)"是一種很矛盾的感覺，矛盾之處在於：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自己，也不知道是忘了"什麼時候"的某人，時間彷彿被記憶綁架... 其實，人基本上是不會忘記事情的，就算忘了也不可能發現，否則就不算忘記。人，頂多只是"沒有想到"而已。那些沒有想到的東西被"已經想到的東西"所取代，霸佔了心中那個原本"以為"永恆的專屬位子。

也許只是一份不捨，捨不得"眼睜睜"看它們從記憶中消失，捨不得"眼睜睜"看著自己漸漸老去，捨不得"眼睜睜"看著自己"眼睜睜放不下又拿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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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記憶可以保存，真正被保存的，其實是那份不捨... 把它們裝進小盒子，不必上鎖，偶爾偷偷打開一下就好... 但是要記得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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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歌出自大學時期的電影"慈悲的滋味"，描寫一段女房客(蘇明明飾)與男大學生的戀情，最後因老房東的慈悲勸說而離開... 這部電影讓我印象深刻的不是內容，而是片名，當愛情遇到慈悲，不知道是多了"慈"，還是剩下"悲"？

作詞：洪致  作曲：李宗盛  編曲：陳志遠 

鎖上一切記憶　永遠不再想起
情書與照片今晚要毀棄藏在舊夢裡
鎖上一切憂鬱　永遠不再存疑
愛情的殘痕今晚要洗盡　我已不再不再想你

鎖上我的記憶　鎖上我的憂鬱　永遠不再想你
怎們能夠想你　不能再想你
只剩我擱淺的心　在千年的孤寂裡

三餘書店明天開張，但我希望你明天過後才去...

https://www.facebook.com/takaobooks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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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餘的意思：適合讀書的三種餘暇。指冬天、夜晚、陰雨天。

三餘的由來：三國志˙卷十三˙魏書˙王朗傳˙裴松之˙注引魏略：「人有從學者，遇不肯教，而云：『必當先讀百遍』。言『讀書百遍而義自見』。從學者云：『苦渴無日。』遇言『當以三餘』。或問三餘之意，遇言『冬者歲之餘，夜者日之餘，陰雨者時之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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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三餘：

"獨立書店"是一門藝術，這事如今看來更加貼切。

"獨立"是一種狀態，一種企圖，至少是一個提醒：不追逐"現成"的流行、不牽就"現成"的市場、不討好"現成"的觀眾、不出賣"現成"的生命。這當然是一個選擇，只是並非刻意選擇利用或背離(現成)，而是選擇"無關乎"現成... 表面看來，"獨立"好像拒世界於千里之外，但卻正好相反，因為正是這種"沒有關係"的關係，"獨立"作為一種永遠的疏離，才能展現出如宗教般的熱情與關懷。

獨立書店不會從正面給你笑臉迎人的擁抱，而是從背後給你某種冷靜的支持，它的存在彷彿一盞微光，陪伴你繼續孤單向前... 它不是明亮的大賣場，不是什麼好賣就賣什麼 (老實說，你也找不到好賣的東西)。它也不是慈善事業，只是不知如何為了賺錢而賺錢。它更不是孤芳自賞的知識祭壇，不需憂國憂民高談闊論。它只是誠心與你分享一種關注，一種甚至只是"把讀者當成一個獨立的人" (而非掏錢的顧客) 的關注 ... 來到一家獨立書店，你不但不是花錢的大爺，甚至還必須學習獨立思考、體會與判斷... 曾幾何時，這年頭需要"獨立"才能真正擁抱大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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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看三餘：

別傻了，"獨立書店"一點都不偉大，只是認真做著自己喜歡而且想做的事。它既不是時尚高貴的文創空間，也不是香火鼎盛的速食店，不但沒有連鎖書局的氣派，甚至還有點狼狽寒酸，但手感十足溫暖親切，而且僅此一家別無分號，你還非得親自來不可...

獨立書店與其說是在賣"書"，不如說是在賣一種自己所選擇承擔的"自由"... 如果你也覺得這點很重要的話。 

走進一家獨立書店有如走進一家"主廚餐廳"，不需要太多選擇，但也休想吃到別家的東西... 走進一家獨立書店更像走進一座劇場，在微光的舞台上發現細節，在平凡的書架中尋找驚喜，與其說在買書，不如說在遊走的空間中探險，一步步欣賞主人親手打造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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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看三餘：

有人問我："三餘會不會倒？"，我不假思索："會，而且它必須會倒"...

是的，三餘的存在不是為了書店，而是獨立，否則就不叫三餘。它不但無法成為熱賣主流，甚至必須小心拒絕成長，否則就違背了它正在做的事情。它必須在"有所為"與"有所不為"的稜線上匍匐前進，隨時準備面對自我嚴厲的檢查... 因此，三餘存在的價值就在它有一天"終將結束"，是這個"結束"決定了明天的開始，也決定了往後該做的事。 

"也許三五年，也許三五十年，也許三五百年"... 真正的獨立如同藝術，不是為了"怕死"而"活"，而是為了時時刻刻面對死亡而"存在"。 

對我而言，伍迪艾倫的電影有一種特殊的劇場魅力。它的敘事結構非常簡單，簡單到幾乎沒有層次，故事直接圍繞主角，卻有著"立體"的閱讀趣味... 他非常喜歡捉弄各式各樣的"權威人士"，荒謬的文字嘲笑那些"潛意識"的渴望與矛盾，針對性與愛情、宗教以及"存在的不確定性"...  

今天推薦伍迪艾倫：愛與死 (Love and Death, 19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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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電影通常以紐約為時空背景，描寫都會男女的愛慾情愁，但也有例外。這是一部以俄國沙皇時代為背景的史詩喜劇，伍迪艾倫(波依斯)出生在一個軍人世家，全家都誓命效忠沙皇，他是家族中最孬的一個，但也是運氣最好的...

波依斯與桑雅為表兄妹，波依斯生性窩囊膽小又很"賤"，桑雅則水性陽花... 波依斯意外惹毛神槍手安東尼，明天要以槍戰一決勝負... (桑雅)最後那句台詞很好笑，但影片中被切掉...

波依斯：(明天我要和安東尼決鬥，他比我厲害多了) ... 我也許明天就會被殺，我要抓住這最後機會向妳表白，我愛妳。

桑雅：噢，波依斯。

波依斯：我一直身愛著妳，從小時候就開始... 我的確深愛依芳(青梅竹馬)，但我還是愛妳。

桑雅：你為什麼不早說？

波依斯：早說會有用嗎？

桑雅：當然沒用，親愛的。

波依斯：萬一明天奇蹟出現，萬一我沒死，你願意嫁給我嗎？

桑雅：你希望怎樣呢？

波依斯：噢，死亡！在豐收之前死亡，那些莊稼、稻穀、遍野的小麥... 喔，小麥，生命中的生命盡是小麥... (小麥意指財產)

桑雅：(對自己說) 桑雅，為一個快死的人做件好事吧... 但我並不愛他，我是喜歡他(I love him)，但我並不愛他(But I'm not "in" love with him)...

波依斯：噢，小麥！到處都是豐收的小麥，滿山滿谷的小麥...

桑雅：(對自己說) 但他愛我呀，而且他應該是個忠心的丈夫，雖然沒有激情，但很盡責。我們可以有自己的家庭，至少是用租的，我可以學著去愛他，還可以租六個小孩... 不不不，我快窒息了，掉入陷阱不能呼吸... 快，快開窗... 不是這扇，是廁所那扇...

波依斯：看啊，黃色的小麥、紅色的小麥、羽毛小麥、奶油小麥...

桑雅：(對自己說) 可憐的小子，竟然要和安東尼決鬥。明天早上，我親愛的波依斯表哥就會變成一塊瑞士乳酪(全身是洞)... 答應他吧，讓他今晚開心一點... 不，我感到窒息，我掉入陷阱，我的青春正在逝去，跟著這塊瑞士乳酪，還有那堆租來的孩子... (回神)  當然，波依斯，我會嫁給你，你是我的榮耀。(親吻)... 嗯，波依斯，這位安東尼是個神槍手，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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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電影最迷人之處是結尾... 愛情如此複雜，充滿荒謬、哀怨、矛盾與悲劇，但又充滿希望，輕飄飄彷彿過眼雲煙... 我非常喜歡最後那段愉快的"與死神共舞"，輕盈又唯美... 

娜塔夏：桑雅表姊，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情況... 我愛上了阿萊斯，但阿萊斯愛上依麗莎，依麗莎和列佛有一腿，列佛愛上塔提亞，塔提亞又愛上辛普基，辛普基則愛上我。我也愛辛普基，但不同於我愛阿萊斯。阿萊斯愛塔提亞如同妹妹，阿萊斯的妹妹又愛特戈蘭如同哥哥，特戈蘭的弟弟又和我妹妹有一腿，那只是肉體上的喜歡，不是精神上的...

桑雅：娜塔夏，已經有點晚了...

娜塔夏：在密西根的那群傢伙，竟然上了在塔可夫的那群傢伙。

桑雅：娜塔夏，愛，就要忍受痛苦，為了避免痛苦，最好不要去愛，但還是有人因不愛而受苦... 因此，愛是痛苦的，不愛也是痛苦的，痛苦就是痛苦... 要快樂就要去愛，但愛也是痛苦的，而痛苦又讓人不快樂... 因此，要痛苦就不要愛，或者是痛苦... 或者是要在很多快樂中去痛苦... 我希望妳了解...

娜塔夏：我從不想結婚，我只想離婚。

桑雅：看，波依斯在外面... (開窗) 波依斯，你的事情辦得如何？

波依斯：我搞砸了。

桑雅：為什麼？

波依斯：我也不知道，有一個黑影突然降臨，說我被赦免了，然後我就被殺了。

桑雅：波依斯，你是我的摯愛。

波依斯：非常謝謝你，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我已經死了。

桑雅：死亡像什麼？

波依斯：像什麼？... 喔... 你吃過特拉斯基餐廳的雞肉嗎？

桑雅：吃過呀。

波依斯：比那個更糟。

桑雅：(關窗) 比特拉斯基餐廳的雞肉更糟... 老天，生活還是要繼續，陽光正快速灑向微暗的黃昏，而現在卻還只是中午... 我們很快就會被小麥附蓋。

娜塔夏：妳是說小麥嗎？

合：小麥。

波依斯：小麥？我已經死了，她們還在聊小麥？... 重點是，我們有沒有學到生命，只是，只是人類被二分為肉體與精神，"精神"表現出一切高尚的行為，如詩歌和哲學，但肉體卻有著全部的快樂... 我想，重點並不在受苦，如果可以證明上帝存在，我想祂並不是邪惡的，你頂多可以說祂是一個"遲緩兒"，畢竟，生活中比死亡更慘的事還很多，譬如跟一個保險推銷員聊了一整晚... 我想... 關鍵是... 不要把死亡當成終點，而是一個很有效的省錢辦法... 至於愛情，我還能說什麼，我想重點不是做愛的次數問題，而是做愛的品質，然而，如果做愛的次數少於八個月一次的話，那就得好好研究了... 好啦，朋友們，就這些肺腑之言，再會了。 

昨晚寫伍迪愛倫，不知不覺寫到很晚，今天早上九點的課，這讓我整夜焦慮不安...

果然一覺醒來，已經八點三十五分，可惡的鬧鐘竟然沒響。我急忙起床梳洗，連褲子都沒穿好，匆匆趕到學校。今天上課的人特別多，而且連以前的舊同事玉琳也來旁聽，她穿黑色短裙和鵝毛色襯衫，但我沒看到她的臉... 走廊上人滿為患，我不小心撞到一名女學生，她瞪我一眼說："我是學生，可以讓我先走嗎?"...

今天上課要介紹伍迪愛倫的"愛情決勝點 (Match Point)"，這是一部關於命運(運氣)的電影，但我竟然找不到這部影片... 慌亂中，教務處打電話來，提醒我要記得上網填寫"教師資料庫"的滿意度調查，我隨口應付。上課時間已到，我還在辦公室翻箱搗櫃... 我站在椅子上俯視我的房間，忽然驚醒，原來現在是六點零五分...

"哇！好酷的一個夢..."，我清楚這樣想著。意志撐開我的雙眼，我奮力抓起床頭的紙筆，急著想寫下這個夢。睡眼朦朧加上視線模糊，我不記得寫了甚麼，只記得寫的時候一直檢查自己是否還在夢中。 

我閉著眼睛完成梳洗，不確定自己在做什麼，只是想著這整件事，回房看到紙上的隻字片語，再次確認，原來不是鬧鐘沒響，而是時間還沒到... 原來，今天早上我真的六點零五分就起床。